编者按:本文选自微信公众号“看世界杂志”(ID:ksj-worldview),作者:阿树,编辑:姜雯,36氪出海经授权转载,如需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印度人统治硅谷。
随着印度 IT 人才不断地输出海外,创业胜地硅谷俨然成为了印度 IT 人的后花园。越来越多的印度 IT 人才开始掌舵科技巨头企业。这其中包括了谷歌的当家人桑德尔·皮查伊、IBM CEO 阿尔克温·克里希纳和微软第三任 CEO 萨蒂亚·纳德拉等等。可是,光鲜背后,又有多少辛酸的故事。
印度贫富差距极大、种姓制度严格,围绕在首富豪宅围墙外的是至今仍未通电的贫民窟。这样的社会结构,导致学 IT 成为普通家庭子弟唯一翻身的机会。
这一点在“成功”的印度 IT 人才身上就可以看出。像皮查伊这样的印度顶尖人才通常有三个共性:理工科出身、有海外深造经历,以及做事兢兢业业。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皮查伊这样的精明与机遇,更多的印度 IT 人仍旧是“沉默的大多数”,有机会远赴海外逐梦的他们,面对的是高压、禁锢的工作环境和无比激烈的竞争,他们中很多都成为了“契约仆人”。
但出身贫寒的皮查伊的逆袭经历给了他们希望。为了成为下一个皮查伊,无数的印度 IT 年轻人正在上演着一场头破血流的“出埃及记”。
2010年前后,在 IT 业蓬勃发展之际,印度国民识字率不到65%,同期的中国,已达到93%。而此时,拥有电脑的印度人不到2%,但当时的印度有着远超中国的 IT 发展水平。 这背后是印度种姓、阶层严重不平等的结果,教育资源集中于少部分精英群体,培育了数量庞大的高素质 IT 人才。到海外去,是唯一可以让他们发光发热的康庄大道。 印度 IT 产业的成功,在于它跟国际经济发展的完美对接。源源不断的人才被输送至海外,于是硅谷成为印度 IT 人的后院,印度人纷纷掌舵全球科技巨头,可谓群星闪烁、光芒四射。 但是,光鲜亮丽之下,这条通往硅谷的路,又有多少人被撞得头破血流?
到海外去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一代人之前,班加罗尔被称为“养老者的天堂”。这里风景宜人、城市规模适中、民风淳朴,它是理想的退休地,一度还是最美花园城市的有力竞争者。 世纪末迄今的 IT 业招聘狂潮,以当地人未曾预料到的方式,彻底改变了班加罗尔,改变了印度的文化。IT,让印度人有机会接触世界。 1969年生的 Vasudhendra 是印度的文化评论家,他说,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如果有人去美国、英国或任何其他国家,是成就的象征。 而一旦进入 IT 行业,每个人都能获得出国的机会。“安装一个软件项目、参加一个培训项目、谋取一份国外的薪水,简直轻而易举。” 维克·瓦德华1982年入职微软,当时整个微软只有两个印度人。6年后,瓦德华升任微软项目总经理,此时,印度理工学院的毕业生越过印度洋和太平洋,络绎不绝加入微软。
微软第三任 CEO 萨蒂亚·纳德拉,出生于印度海德拉巴德 如今,大洋彼端的硅谷,早已是印度 IT 人的后院。根据考夫曼基金会的统计,2006年至2012年,硅谷每100个初创企业中,就有40个由移民创建,其中大约有12个由印度人创办。 先后担任谷歌 CEO、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CEO 的桑德尔·皮查伊,可谓是闪耀硅谷的“印度之光”。1972年出生的他,来自印度第四大城市钦奈(又名金奈,原名马德拉斯),母亲是一名速记员,父亲在当地的英国公司里从事电气工程。 小时候皮查伊家里穷,没有卧室可以住,只能和弟弟睡在客厅,一家四口挂在一辆小电动车上去上学、上班。皮查伊智慧过人,高中毕业后考入印度著名学府——印度理工学院坎普尔分校(IIT Kharagpur),一所盛产 IT、工程人才的高等学府。 1997年,25岁的皮查伊在斯坦福读完硕士,拿到了美国 H-1B 签证——这是一个适用于高技能外籍劳工的工作签证。
先后担任谷歌 CEO、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CEO 的桑德尔·皮查伊 皮查伊的逆袭之路,不是孤立个案。IBM 的 CEO 阿尔克温·克里希纳,微软的 CEO 萨蒂亚·纳德拉,Adobe、思科、摩托罗拉、万事达等科技巨头,都有印度人担任 CEO 或联合创始人。有数据统计,印度人掌控着美国30%的五百强企业。 印度人的逆袭,其实有共性可循。 他们都来自印度顶尖的理工学府,大多理工科出身,有技术背景,同时也专门研习 MBA 课程。 他们赴美深造,落地生根。 他们职场忠诚度高,做事兢兢业业。 当然,我们看到的,是成功者站上了金字塔顶端,是这套叙事里最光鲜亮丽的部分。 但无法忽视的,是金字塔基座之下,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皮查伊们是通向科技圣地的明灯,而无数 IT 劳工,正上演着一场头破血流的“出埃及记”。 皮查伊们的背后,隐藏着印度独有的隐秘现实,一个关于技术劳工的特殊现象——猎身。
猎身系统
新千年初,当时的牛津学者项飙前往印度做劳动力方面的调研,他心里有一个问号:被印度官方炒得轰轰烈烈的 IT 热,普通印度老百姓是否关心呢? 他在印度基层看到了实实在在的 IT 热,但它热的不是关于 IT 的产品或产业,而是 IT 人——年轻人争相要当 IT 人、拿国际水平的 IT 工资。 项飙发现,不均衡的国内社会结构造成了这一特别强烈的愿望,促成了剩余价值从社会低端向高端的转移,使得 IT 业在短期内快速发展。于是,印度 IT 业空前发展的时期,也是 IT 人才以空前数量和速度外流的时期,去海外是他们发挥所长的唯一方式。
印度 IT 业空前发展的时期,也是 IT 人才以空前数量和速度外流的时期 印度独有的“猎身”现象,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形成的。“猎身”是一种业内的隐秘说法,英文名为“Body Shop”,也叫“劳力行”。其直接起源,跟 Y2K 问题有关。所谓 Y2K,即 Year 2000 Problem——2000年问题。 1990年代后期,计算机界担忧新千年到来时,某些程序在计算时得不到正确结果,时间会重回1900年,全球计算机程序可能会停摆,造成灾难性后果。这种恐慌,催化了科技公司的技术创新需求,他们需要大量人力来革新老式的程序。 大企业就将各种 Y2K 项目外包出去,临时劳动力的需求被激活。承包商将目标转向海外,特别是印度,他们委托劳务中介公司帮助招工。印度人嗅到商机,在全球各地开设猎身公司(劳力行),如雨后春笋一般。

不同于传统中介招聘机构,劳力行直接管理工人,提供担保、办签证、付工资、管吃住。 美国上千家提供印度 IT 劳工的劳力行,曾经一度掌管着2万多名 IT 劳工。 与劳务经纪人签订合同,也有利于美国雇主。 在一些临时工作中,大企业配备人员更灵活,而且人力成本也远低于市场价。 早些时候,思科、Verizon、苹果、谷歌、eBay 以及联邦政府的某些部门,都跟这样的劳力行建立合作模式,并对这些剥削行为视而不见。 直到近些年,部分公司才调整了它们的合作准则。 劳力行根据项目灵活调遣手里的员工,有客户找上门,它们就派工人出去,不需要的时候,工人就回来坐冷板凳。 这时,会出现大量长期没有工作、却持有 H-1B 签证的人,但这是违法的。 工人们的契约被劳力行拿捏得死死的,却无法反击。 劳力行抽成工人的工资,将其福利收入囊中,并敲诈离职的工人。
恐怖生态
一位名叫 Saravanan Ranganatha 的印籍计算机专家,持有 H-1B 签证。 他给出了一个形象的描述: “在我的雇主那里,你几乎可以看到我脖子上的皮带。 ” “这有点像一条隐藏的链子……你最好闭嘴,否则你会失去一切。 ” 美国调查报道中心(CIR),曾花了长达一年的时间进行跟踪调查。 他们发现,猎身系统的底层存在一个恐怖生态,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技术劳工的梦想变成噩梦,剥削、羞辱、法律威胁无处不在。 CIR 发现,禁锢这些高技术劳工的工具,包括限制性的雇佣合同——很多工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署,而合同存在法律漏洞,即使是移民专家,也难以厘清这些中介是如何玩弄制度的。 从2000年到2013年,约有4400名持 H-1B 签证的科技劳工,被非法扣留了至少2970万美元。 坏人们躲在隐秘的劳力行,很少被抓到。 软件工程师 Gobi Muthuperiasamy 从印度南部城市马杜赖来到美国,在2010年与 Softech 国际资源公司签署劳务中介合同。Softech 在网上宣传自己为 IBM、美国银行、Verizon 等公司提供技术工人,并承诺每年支付5.1万美元报酬。 几个月后,Muthuperiasamy 离职并解除了协议。一年后,一纸诉状将他告上法庭,要求他赔偿2万多美元,并称他在签署雇佣合同时已经同意。Muthuperiasamy 无比惊讶,他签署的文件里,没有任何地方提到离职赔偿的问题。 他决定反击,花了3年多的时间、2.5万美元律师费,才把官司打了下来,个中过程极为艰难。 美国劳工部给他的回应是,不会对 Softech 进行调查,从技术上讲,该公司从未雇佣过 Muthuperiasamy,这超出了他们的管辖范围。
Muthuperiasamy 未曾在美国接受教育,不了解整个系统如何运作。他陷入了绝境,甚至可能遭到遣返,即将重归于贫穷。 同样的遭遇还发生在程序员 Gautam Pachal 身上。 2010年7月,Softech 在印度招聘了他,成为他的签证担保人。 但 Pachal 称,Softech 以违反美国移民法为由,未向他支付报酬。 在2014年3月的一份法庭文件中,Pachal 称 Softech 存在欺诈行为,该公司编造一份假的工资单,向劳工部隐瞒,骗取属于他的权益。 在法律文书中,Pachal 说道: “他们还威胁要把我送回印度。 ” Pachal 和 Softech 双双撤诉,赔钱了事。 这也是大多数人面临的困境,他们不仅拿不到工资,还得赔偿巨款。 他们要么败诉,要么只能花钱和解。 Softech 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两三年里,他们在佐治亚州的某个县,就提交了32张诉状,要求他们代理的劳工赔钱。 但 Muthuperiasamy 凭着自己的勇气,把官司熬了下来,最后法院判定所谓离职赔偿不具法律效应。 他成了极少数的胜诉者之一。 对于 Muthuperiasamy 和 Pachal 这样的印度年轻人来说,在一个阶级、种姓和性别严重不平等的社会里,花钱去海外买一份工作,可能是唯一突破社会困局的方法。 本质上,这是工作签证的灰色地带。长期以来,美国各界呼吁国会调整 H-1B 签证的规则,并希望劳工部门更积极地介入,以防止更多人被困于猎身公司。 但特朗普上台后,不仅没有改善,反而一步步加大了其中的限制:先是在2017年4月签署针对 H-1B 签证的 “买美国货、雇美国人”行政令,并逐步提高签证申请门槛。 保护主义一点点加深印籍劳工的危机。直到今年6月22日,特朗普签署了总统行政令,宣布在2020年年底之前暂停发放多类非移民工作签证。 这个消息一时间震荡全美,硅谷传来一片嘘声。毫无疑问,对占总申请数67%的印籍劳工来说,他们的处境将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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